很久很久以前,流传着一个美丽的神话故事。讲的是“沙门岛张生煮海,水晶宫龙女招婿”,元朝文人李作古据此编成元曲“沙门岛张生煮海”的杂剧。历朝各代,均有各种戏剧,争相编说,流传甚广。代代誉为爱情楷模,世世传为美谈佳话。 古时候,广东潮州有一位书生,姓张名羽,字伯腾。祖上曾是官宦殷实之家。他早年父母双亡,有些家资田亩,自幼苦读寒窗,饱学诗文,却厌烦繁文缛节,嫌弃儒教八股,因而屡试不中。虽年近二十,却孑然一身,只落得个穷苦秀才。他索性离经叛道,四海游学,遍访高山大川,广游名胜古迹,因慕名渤海有仙山,便来寻海市仙境。一日,他带书童闲游沙门岛,忽见一座古寺,临海耸立,群楼重阁,飞檐镏金,只见居中正门额上有“石佛寺”三个大字,赫然醒目。张生走近,向一小僧打揖道:“吾本东海落第秀才,闲游仙山神岛,请小师父报于长老,说小生特来相访。”张生拜过石佛寺法云长老之后,恳请道:“小生潮州人氏,自幼父母双亡,功名未遂,慕名来游仙岛。因见古寺清幽境界,乞望长老借一净室,与小生温习经文,不知尊意如何?”长老见秀才气宇轩昂,谈吐文雅,心中好不喜欢。忙应道:“寺中房舍尽有,让小僧收拾东南幽静一处,正好与秀才观书习文也。”
(恢复筹建中的石佛寺全景)
(在砣矶岛后口村石佛寺原址发掘出的元代古石佛)
张生住进寺内,倍觉僧家素雅,俱无闲人吵杂,且宽敞洁静,十分满意。用过斋饭,遂叫书童取得琴来,净手焚香,灯下抚音一曲,消遣散心。
事有凑巧,东海水宫的龙王三公主,恰在这秋风习习、月朗星稀的夜晚,却心有浮燥,不思寝睡,带着侍女,飘离龙宫。轻移莲步,脚踩珠矶,漫游仙山海边,观赏着明月下的神岛夜景。忽闻清奇幽雅、委婉悠长的琴声在夜空中飞扬。主仆二人来到佛寺窗前,但见敞开的窗扉里,灯下一位飘逸俊美少年,正端坐专心抚琴,若入仙境。室内弹得出神入化,窗外听得如醉如痴,只闻“刮喇”一声响,琴弦断了一根。张生大惊:“敢是有人窃听?”出门见那女子,十分惊讶,脱口而出:“好一位仙女下凡也!”忙整襟正冠作揖:“请问小娘子,谁家人氏,为何夜行至此?”龙女羞怩作答:“妾身龙氏三姑娘,小字琼莲,闻见公子弹琴,迷恋佳音妙韵,不想惊扰,还望恕罪。”“不妨事。小娘子既为听琴而来,这等是赏琴知音了,何不屈尊书房小坐,待小生细弹一曲,还望赐教。”龙女进房坐定,笑问张生:“敢问先生高姓?”张生诚恳答道:“小生姓张名羽,字伯腾,潮州人氏。自幼苦读诗书,求取功名未遂,游学至此。父母双亡,尚无妻室。若小娘子不嫌弃小生家境贫寒,赐嫁与我为妻,可否?”龙女沉吟片刻,低头垂眉作答:“我见公子聪明智慧,英伟俊雅,甘愿与你为妻。然父母在堂,等我禀问二老,征得他们应允。到八月十五日仲秋节,你来我家,招你为婿,了却你我的终生意愿。”张生喜不自禁:“承蒙小娘子俯允,小生万分感激,只望言而有信。俺张生可是个至诚老实之人呀!”龙女也云:“小女也非水性杨花、朝三暮四之辈。既已许你,决不失信。小女有冰蚕织就的鲛蛸帕送你,权为信物。望君仲秋佳节,在这海边屈候。届时将有迎亲水族,接你去龙宫拜见父母做成你我的终身大事。切记,切记!万万不可失约。”说完便不见了人。
时隔数日,话分两头。正当张生焦急等待,度日如年的时候,龙宫那边却是风云变幻,事与愿违。那龙王爱这小女如掌上明珠,怎能应允下嫁于落魄的凡人书生。龙女先是如实禀报秀才的人品才学,跪求父王应允。父不允,后决然正色声明非张生不嫁,以死抗争。龙王再三劝说未成,雷霆大发,下令把这不孝无规的娇女关锁深宫闺房,派兵把守,不准龙女越雷池一步。此刻龙王的怒气未消,怨恨未了,下令封海锁岛,使张生、龙女不得相见。龙王出得龙宫,向大海吼叫数声,刹那间,天海骤变,波涛汹涌,海浪翻滚,直搅得天昏地暗,日月无光。海岛岸边站不得人,行不得路。
眼看佳期已到,海上还是风大浪高,龙女尚无音信传来。张生心急如焚、坐卧不宁。他跪在盘陀石下,面向大海,声泪俱下,苦苦哀求,却不见大风有所减弱,更不见意中人的踪影。他抱着盘陀石心焦肠断、冥思苦等,一连几天不吃不喝,不寝不息,嗓子喊哑,眼泪哭干,几次昏厥过去。方丈书童反复劝说开导,再三搀扶拖拉,张生死活不肯回房歇息,豁上一死,也要等来龙女消息。
这事被镇守渤海海峡四个海域通道的龟、鳖、鼋、鼍四兄弟得知。三兄长知这风浪有些来头,都聪明知趣地躲开了。唯独这憨厚老实、乐善好施的鼍老弟,听了张生的叙说,顿起恻隐之心,暗自思忖:“这样的郎才女貌,这般忘我痴情,吾当全力相助,促成良缘。”它让张生骑上鼍背,劈开风浪,径直来到龙宫殿外,可龙门紧锁。张生进不去,龙女也出不来,无奈之下,张生拿出鲛蛸帕,几经晃动,震动了龙宫。探子报来,那龙王只气得两眼冒火,咬牙切齿地骂道:“好个鼍鬼孙子,不知好歹的东西!平日里见你忠厚老实,委你重任,你怎么这样吃里扒外,坏我龙宫大事。现撤掉你珍珠门海域镇守一职,往北发配一百里,永远锁锢在渤海之中。龙王重罚鼍龙,恶气仍未消减,怒喷一口,将张生抛向海空,重重地摔回到沙门岛岸边,昏死过去。
(神话传说中的鼍龙)
(现实生活中的鼍龙原型)
(锁锢鼍龙的锁龙洞,位于砣矶高山岛)
(锁龙洞内景)
不知几个时辰,张生朦胧地觉得仿佛有双玉手在轻轻拂胸,樱口在缓缓输气,他慢慢地从昏迷中苏醒过来,但见仙女正在抢救自己。他忘情地呼喊:“琼莲来也!琼莲救我!”那女子说道:“贫道既非龙女,亦非凡人,吾乃秦时宫人。当年,曾为始皇采炼长生不老之药,来这仙山神岛。恨那秦王暴政害民,遂埋名隐居,不再返回。百年不食人间烟火,修成大道。毛发皆白,体态轻捷,腾云驾雾,来去自如。身带法物,济世行善。仙界世人皆称我‘毛女仙姑’。今奉东华上仙法旨,要我来指引你还归正道。”张生谢过,道:“小生凡胎肉眼,不识上仙指引,乞望恕罪。”仙姑道:“我且问你,那听琴女子乃东海龙王最宠爱的小女,岂肯与你有夫妻缘份?”张生回答:“既没缘份,她怎肯约我八月十五夜,到她家招我为婿,又与我这鲛蛸帕做信物?像她这样端庄文雅的龙宫娇女,岂能滥情允婚与我?”仙姑道:“这鲛蛸手帕,果是龙宫之物。想来那龙女看你中意了。只是这龙王恶性暴躁,怎能容易地把爱女嫁你为妻,龙女不来接你,也无音信传来,定是被贬罚锁禁起来,使你们不得相见。罢,罢,罢!我帮人帮到底,行善行到家。送你三件法物:银锅一只,金钱一文,铁勺一把。你选一临海洁净之处,将锅支将起来,用铁勺将海水舀进锅里,放金钱在锅水中,加火烧之。锅水热则大海热,水沸则海沸。锅内水,若煮去一分,大海水则落下十丈,煮去二分,落下二十丈,若煮干了锅底,则大海便要见底了。那龙王怎么还能坐得住呢?必然令人来请,招你为婿也。
张生接来法物,再三谢过仙姑的神助指教。精神为之一振,浑身也轻松来劲。他叫来书童,在庙岛南端面东临海的盘陀石旁,用三角石架起银锅,用铁勺舀那海水,刚舀一点海水,山上便飞来黄鹤、白鹭、灰鹤、银鹭等含水相助,锅满之后,再放入金钱;书童用火镰引燃火种,柴木便着起火来。书童猛然想起,那夜龙女临别,侍女偷送他一把蒲扇,他也权作信物,如今正好用来煽风助火之用。果然,只轻摇数下,那火便十分旺盛,锅里的水,便迅速地热将起来。
说来奇怪,这边烧火煮水,那边大海也随之变热。不一会儿,书童喜叫:“锅里水沸了也!”张生试看那海里动静,果然海水也翻腾沸滚。正应着仙姑所言。张生且喜又忧,喜的是,滚热的海水,龙王奈何不住,必求饶允亲。忧的是,那龙女也在宫中,她娇身纤弱,怎能耐得了这般沸热。正在犹豫之际,忽见石佛寺长老气喘吁吁,急奔而来,边跑边叫:“秀才,手下留情!快快撤柴熄火。天大的事情,都可以好好商量!”长老近得前来,“阿弥陀佛!秀才呀,你听我说,方才,东海龙王,遣人告急,说一秀才,不知用什么物件,煮得海水滚沸,热得那龙王无处逃躲,央求老僧,劝住秀才,休要再煮海了,你想要干什么,龙王尽可应允。”张生道:“长老,我老实对你说,我本来也不愿烧锅煮海,惊扰海国生灵,那琼莲也无可幸免。只是,那龙王若不应允我等亲事,我便只管加火烧锅,直煮见那海底方休。看你这龙王再凶恶狂暴到何时?”长老劝道:“这事也不算为难。只要你停火烧锅,跟我去海国龙宫,我愿作红媒,定能成就这桩美满良缘。”
石佛寺长老这般苦苦劝说,海里龙王听得真切明白。暗自思忖:“这秀才也不同凡人,痴情苦恋,尚有神助;小女一见钟情,宁死相随;水国龙宫又处于危难之际,老王也只好顺水推舟,答应这桩亲事罢了!”急急下令,快快调集一干迎亲人马,去那海上仙山,接那新姑爷,荣登龙宫,拜堂成亲。
到了这时,龙王也确有悔意。想那鼍龙“风浪送亲”,也确是好心行善,本王错怪误罚了它,着实惭愧!即刻遣人去渤海之中,请回它来,先参加喜宴,后事再议。那小鼍也是聪颖的精灵,心想“那龙王生性多疑猜忌,反复无常;三兄长各怀心胎,明哲保身,见死不救。请我回去贺喜,当能恢复功名,一生作个镇海守备,听人遣使,受人制约。自己的抱负难以施展,一生碌碌无为。如此这般,于世无补,于己何益?不如就此修炼造化成一方岛屿,造福岛上的黎民百姓。虽吃苦清贫,却能千古留名,何乐而不为也!”想到这里,它拒辞龙王之邀,立志据守渤海之中,慢慢炼化成为“海上仙山”的一个大岛(现砣矶岛)。此岛形似鼍龙伏卧海中,昂首向东,平背椭圆宽厚,一只短尾翘出海面,(现小鼍子)。无论是从南面远看,还是在北边遥望,确似巨鼍出水无疑。在唐朝以前,民间就叫做“鼍岛”。后来唐太宗东征时在钦岛驻驾,南望一岛,如鼍龙伏海,故赐名鼍矶(即鼍龙化做海中石成岛),后改称为“砣矶岛”。
(砣矶岛全景图,南北看是打坐石佛,东西看是鼍龙伏海)
(霸王山顶向东看半劈山,如鼍龙出海)
(岛上夜景,恰似巨龙横亘其中)
(砣矶岛霸王山北的黄海之龙——“金龙探海”。图左侧巨石为龙头,临海崖岩自左向右有一断续连线可分离出龙身形状。)
(“金龙探海”近景)
(“金龙探海”之龙头。因外形酷似大虾,亦称虾石。)
(砣矶岛双顶山西南悬崖处的渤海之龙——“银龙盘山”。图中间巨石为龙头,其后龙身盘山而上)
(“银龙盘山”龙身近景)
插话的工夫,海面风平浪静,碧蓝如镜,一支浩浩荡荡的迎接大队,披红挂绿,鼓乐齐鸣。千百水族皆打扮得焕然一新,喜气洋洋簇拥着一龙头宝驹,珠光宝气的彩鞍上,端坐着头戴花翎,身着红袍的张秀才。大红绸带扎结着红花彩球,斜挂前胸,好一副新郎官的气派。那水晶宫大殿内外,更是张灯结彩,鞭炮震天,鼓乐齐鸣。正堂之上,摆放着精工巧制的龙凤交首攀足,缠绕着大红喜字。侍女、红娘搀出红装素裹的娇娘龙女。张生见到了数日坐禁绝食、不得相逢的琼莲。二位悲喜交集,相拥而泣。良久,携手叩拜龙王、龙母。心中默默祷谢东华上仙、毛女仙姑、石佛寺法云长老,更有那心地善良、乐于助人的的鼍龙。
龙王面有愧色,急道:“罢了,罢了!你等素不相识,一见钟情,定是前世有缘。虽经磨难,至死不渝,足见信诚情笃。老王错待你们了。既成一家,应不念过往。以后日久天长,好心必有好报,有情人终成眷属啊!”
“恭喜!贺喜!”伴着洪钟般的话音,一位鹤发银须童颜的老者,疾步迈进大殿喜堂。龙王等众,见是东华上仙驾到,急忙上前揖迎。上仙微笑作答:“神龙,听俺吩咐,那琼莲非是你女儿,张生也非是你女婿,他等前世乃瑶池的金童玉女。因一念思凡,谪罚下界,如今偿还凤契,便着他等早离水府,重返瑶池,共证前因,同归仙位去也!”
张生、琼莲再拜龙王等族,追随东华上仙腾云驾雾西天去也!
(砣矶岛小鼍子上定海神石的灵域佛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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